他们家卢舟拿着剪刀吭哧吭哧收拾鱼,剪开,清洗,内脏扔给鸡。
见他回来了,极不赞成道:“哥哥,这鱼河里便有,我也能钓,不必花钱买的。”
是,一天能钓两条算你运气好。卢栩懒得和他掰扯,照他脑袋上一顿揉搓,“知道为什么就你没糖吃吗?因为你讨人嫌。”
卢舟:“……”
他噘着嘴,“君齐哥给我了,是我没要。”
可他大哥不听他解释,已经带着腊月和文贞抓田螺去了。
卢舟郁闷,哎。
卢栩带着两个小的在溪边抓田螺,没一会儿四叔家小满、三叔家小雨带着卢福来溪边玩,小雨八岁,小满七岁,卢福比腊月还小两个月,才五岁。几个小豆丁还没到能充当劳动力的年纪,天天无忧无虑地一起玩。
既然来了小童工,卢栩就坐在溪边指挥几个小豆丁给他抓田螺,优哉游哉地给弟弟妹妹们画饼:“谁抓得最多明天我给谁买糖吃。”
卢栩揉揉发疼的肩膀,右肩磨破皮了,一动还挺疼,也不知道颜君齐怎么样。
腊月捧着一把田螺放到卢栩脚边的篮子里,仰着小脸好奇问,“哥哥你肩膀不舒服吗?”
卢栩揉揉她小揪揪,“没事,哥哥歇会儿就好了。”
看他妹妹多可爱,还知道关心他舒不舒服,再看颜文贞这傻小子,不知道关心自己亲哥,抓了田螺还屁颠屁颠把大的塞给腊月。
卢栩看得津津有味。
太阳开始下山,卢栩将半篮子田螺拎回家,留下颜文贞陪腊月玩,再挨个将小豆丁们送回家。
卢家上代兄弟四个,名字凑了个吉庆有余,中间还有个女儿,嫁到了邻村。
卢家老宅位置在村中间靠东,四四方方的土坯大院子,又宽敞又结实,老大卢吉、老三卢有都是在老宅成的婚,到老四卢余要说亲时候,家里已经住不开,两个哥哥就商量着分了家,小弟年纪小没积蓄,把房子让给弟弟,地分成六份儿,他们兄弟四个和父母一人一份儿,老二卢庆十五就服兵役走了,他那份算给父母,由他们三兄弟一起种着,收了粮卖了钱,都要交给父母。
两个哥哥除了地什么都没要,卢余便主动要父母跟他住,由他养老。现在卢栩爷爷奶奶还住在老宅主屋里。
总之,卢家一家还挺和睦。
卢吉徭役横死在外,卢老太听到消息就病倒了,一躺一个多月,也不见好转,卢栩生病的事,家里就没跟老太太说,怕她受不住。
卢栩也一直不愿意来,主要是吧,他心里还是别捏,一想到奶奶,还是那个拿着棍子帮他撵狗赶鹅,骂他爸不是个东西,安慰他学习不好没啥,他们家三辈儿学习都不好的活泼老太太。
小满进门就喊爷爷,把卢栩跑飞的思绪拉回来。
卢五柱在院子里劈柴,他一条腿前些年摔伤过,有些跛,走不快,不愿意出门叫人笑话,就在家编编筐子劈劈柴,他很瘦,个子也不高,但很有精神,力气也大,他编的是藤筐,用老藤,编出来又大又结实,四四方方的,背粮食、盖房运石头也压不坏,劈柴也整齐,长短量过似的,整整齐齐跺在墙边。
见他们来了,放下斧头喊他们自己玩,自己绷着嘴一跛一跛朝卢栩走过来,抓着卢栩肩膀想说什么,又什么都没说,咕哝了几声,拍拍他肩膀,“好好的,啊,要好好的。”
卢栩想起了他爷爷。
他爷爷也不爱说话,整天闷着头做菜,他去做席面,别人给了肉,他就拿回家闷在锅里,等他们放学回来,分给他和堂姐吃。后来他住宿,堂姐也去外地上大学,周末回家,他爷爷掐着点溜达到村口接他,拎着他书包先领他去逛村里小超市。
细看,他两个爷爷长得不像,眼睛又是像的。
卢栩本就破了皮的肩膀被拍得生疼,疼得他冒了点小泪花花,又悄悄忍回去,心里酸酸堵堵的,抿着唇闷闷点了头。
卢五柱又拍了拍他背,这次能控制住力气,落在背上轻轻柔柔的,“进屋去看你奶奶。”
卢栩嗯一声,掀开帘子进了屋。
老太太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,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见是他,含糊地叫了声他“栩娃子”按着床沿坐起来,卢栩坐过去,老太太抓着他手掉眼泪,嘴里哎呦哎呦地喊着“我苦命的娃娃”。
卢栩不知道她说的是他,还是他爹。
一想老太太年轻时夭折了一个女儿,二儿子打仗死在外面,大儿子又横死在外面,便觉得真正苦命的是老太太。
她含辛茹苦养育的孩子,不到六十,已经没了三个。
连这大孙子都换了馅……
卢栩低头看着抓着他手的那两只手,又瘦,又皱,常年的干农活,满手攒的不是茧就是细细的小口子,连手纹都花了。
卢栩搓了搓她手,清清喉咙,安慰她,“都过去了奶奶,我大了,能挣钱能养家了,你照顾好自己,养好身体。”
四婶端着水进来,也劝她,“是呀娘,可得养好身体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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