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砚再度冷笑,话已至此,这宫婢还要在他眼前做戏,可真是将他当成傻子不成?
李砚忽然将她手臂松开,语气恢复以往的散漫,道:“既是如此,你随我去见晋王,将昨日藏书阁的事细细与他交待一番。”
宋楚灵轻轻揉着手臂,跟着李砚便朝外走去,两人走了几步,李砚发现这丫头根本不怕吓,也是,如果她是个胆子小的,昨日哪里敢那样对他。
李砚一想起昨日被她逼迫的场景,心头瞬间生出一团火气,他用力将宋楚灵推到假山石上,宋楚灵后背被撞得生疼,眉心倏然蹙起。
“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了?”李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她道。
宋楚灵被吓得直接落下眼泪道:“奴婢不知哪里做错了,还望殿下明示。”
若不是昨日藏书阁在那个时辰里,只有宋楚灵进了二楼,李砚可真是有可能被眼前这宫婢哄了去。
李砚剑眉拧起,用手指摸了摸她滚落的泪珠,不由啧声道:“宋楚灵……入宁寿宫三两个月的工夫,就能讨得晋王喜欢,你可当真是心思灵巧啊。”
宋楚灵没有说话,只是眼泪吧嗒吧嗒一直掉,鼻头也红了,瞧模样可怜极了,若是这会儿有人闯进来,定会以为是四皇子李砚在欺辱她。
李砚将她松开,冷声问道:“我都不与你装了,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可怜?”
“呜呜……奴婢真的不知……殿下在说什么?”宋楚灵哽咽着道。
李砚可从未见过这般会做戏的人,这婢女甚至比他还能装蒜,李砚懒得在和她废话,抬手就将她衣领一把扯开,露出的白皙脖颈上,果然有一道血痕,只是这血痕未免也太深太长了……
李砚一时愣住,宋楚灵则哭着忙将衣领紧紧抓住。
“你……你这怎么伤得?”李砚不解,昨日这丫头不知拿了什么暗器,抵在他的子孙根上,他只是轻轻压了一下,顶多能划出一道发丝粗细的红印,哪里敢下这样的狠手。
“是、是凝雨……王爷的猫抓的。”宋楚灵哽咽着说完,似是害怕李砚不信,便又补充道:“殿下若不信,可以去问王爷,这事他也知晓。”
李砚也只是愣了一瞬,很快就反应过来了,这丫头竟然能想到借猫之手,来掩盖刀伤。
李砚忽然笑了,他压声道:“那可当真是巧啊,昨日有个胆大的宫婢,想要行刺我,我便在她脖颈上划了一道,正好也是这个位置。”
宋楚灵哭着道:“殿下明鉴,但凡认识奴婢的人都知晓,奴婢没那个胆子。”
李砚俯身,慢慢来到她耳旁,沉声问道:“没有么?”
说着,他深深吸气,扑入鼻中的竟也不是忍冬花的味道,而是淡淡的梨花香。
他再度不可思议地剑眉蹙起。
“那你昨日可曾丢了什么东西?”李砚问她。
宋楚灵哭声渐止,抬着一双楚楚可怜的泪眸道:“奴婢丢了一个青石耳坠,不过那耳坠是寻常宫婢的份例,宫里的奴婢大多人手一对儿,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。”
李砚冷声道:“你说有多巧,昨日那个行刺我的婢女,逃脱时,正好掉了一个青石耳坠。”
宋楚灵抽出帕子开始擦拭眼泪,语气也不再同方才那样卑微,“那敢问殿下,那奴婢为何要行刺你?”
李砚见状,知她终是不打算装了,便冷冷笑道:“你说呢?”
宋楚灵擦完眼泪,抬眼时眸中带着几分寒意,“奴婢不知,因为奴婢昨日从未见过殿下,奴婢只是在藏书阁的二楼捕蛇捉鼠罢了。”
李砚目光幽暗地审视着她,又听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:“奴婢猜想着,殿下应当也没见过奴婢吧?”
李砚没有说话。
宋楚灵轻吐了口气,继续道:“天上的鸟儿何故要在意地上的蝼蚁要做什么,他们原本就互不相干,不是么?”
好一个天上的鸟儿,地上的蝼蚁。
她这番话便是在暗示他,她不去管他为何出现在禁地,他也不必理会她为何出现。
李砚轻嗤一声,俯身来到她耳旁,低低道:“天上的鸟儿自然不必理会这蝼蚁想做什么,因为他想踩死这只蝼蚁。”
宋楚灵眸光黯了几分,这一次她没有退缩,反而还朝李砚靠近,唇畔几乎就要贴到李砚面容上,才停下来,轻声说道:“千里之堤毁于蚁穴,蝼蚁再低贱,也能做到鸟儿做不到的事,难道鸟儿就心甘情愿只想做鸟儿么?”
宋楚灵的声音轻缓柔细,带着某种摄人心弦的蛊惑,李砚不由愣住,许久后才回过神道:“那鸟儿如何知道,蝼蚁可否当真听他之令?”
宋楚灵轻笑,口中的气息微微扑到李砚耳垂上,带来些许痒意。
“鸟儿其实已经知道,那蝼蚁要做什么,对不对啊?”
她不相信,昨日她从三楼离开时,李砚不会去翻阅她动过的那几本书册,若是他看了,定能猜出宋楚灵要查的是什么。
果然,李砚问道:“你是在替谁查宸妃的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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