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精神疾病的医学报告,众人皆知他不可能成为薄家继承人。
照常理,这样一位少爷薄家不可能既不管束,还重视到配那么多律师,江北城里也无需人人忌他如鬼如神。
除非,薄妄是这样一个角色。
薄家需要他的狠,所以不管他怎样都捧着他;
而在江北城里,有人怕的是他的这层身份,有人则怕的是他暗地里的手段,那绝对比在龚家宴会上踩人脸这种事更脏更毒,否则,几个财团也不能这么轻易将枫林区让了出来。
也是因为这样,丁玉君老太太才对薄妄这个长孙心怀愧疚,毕竟是亲孙子,如果有一天彻底兜不住,薄家不会有事,推出去的……只有薄妄。
鹿之绫发现这事不能细想,一细想,遍体都生起寒意。
她生在长在鹿家,家里一片和谐,根本不会有这种推亲儿子、亲孙子出去做脏事的事情。
那他呢?他也心甘情愿替薄家做这些?只有做了才能继续享受挥霍?
“啪——”
薄妄随手将手机扔在岛台上,低头吃饭,连只是简单装饰的胡萝卜都没放过。
鹿之绫抿唇,虽然这种事是人家家里你情我愿的事情,但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“明天晚上的家宴,如果你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了,我和奶奶说。”
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子里响起。
闻言,薄妄的背忽然一僵,他看一眼自己还在播放新闻的手机,转头看她,脸色不是很好看,眼神锐利到阴沉,“你知道什么?”
这个反应……
看来她猜的都是真的。
“什么知道什么?”她故作茫然,“你身上还有伤,家宴人肯定也不会太少,带伤应酬太累。”
薄妄沉沉地盯着她,似乎又在验证她话里的真假。
鹿之绫发现他很不容易相信人,短短的几次接触中,她不管说什么,他的眼神都在质疑。
不过,她的确也虚,越虚越不敢露出破绽。
好久,薄妄搁下筷子,又从岛台上勾出一张椅子,让她坐下。
下一秒,他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,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揉着她娇嫩的皮肤,嗓音温柔,勾着愉悦,“这么关心我啊?那不如陪我一起死好了。”
“……”
这又是哪里跟哪里?
鹿之绫不禁蹙眉,换来的是薄妄目光一凛,指腹狠狠在她脸上按下去,按到她疼,声线骤冷,“怎么,不愿意?”
“不愿意,我想活着。”
她认真地道。
“呵。”薄妄低低地笑起来,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虚伪的狐狸,“就这还说喜欢我?”
她轻声问着,“活着不好吗?”
薄妄勾过她坐着的椅子,让她几乎贴到自己面前,反问,“活着有什么好?”
“有日出日落,有山川河流,有万物生长。”
她道。
薄妄又是一声低笑,“还有你瞎了的眼睛,有你死了的全家,有你同学高高在上的践踏,有你想打打不了的胎,鹿之绫,五年来,你分得清这是人间还是地狱吗?”
房子太过空旷安静,他低沉的声线像一片薄薄的刀刃,不痛不痒地割过她的皮肤,然后无声无息地一把握住她的心脏,疼得她想缩起来。
鹿之绫心绪恍惚,眼前再次浮现五年前的那场大火,焚烧的树叶在她眼前飞舞。
好一会,她才晃过神来。
他的话也……太致郁了。
薄妄亲昵地摩挲着她的脸,指尖顺着她的脸往下游走,摸上她颈上的脉,继续蛊惑地道,“其实死没那么难,比半死不活简单多了,烧炭、上吊、跳河……或者,就在你这里割一道口子,都来不及疼上多久一切就结束了。”
他的样子太过认真,认真到鹿之绫觉得他下一秒就会真这么做。
她的呼吸几乎停顿。
“怎么样?考虑一下,我一个人走怕寂寞,你陪陪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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