捕捉到浑浑的月影。
寂静的夜,处处都是为古往今来、才子佳人唱挽的遗迹。
那时跟随“小导游”,漫不经心走在这偌大园中。步调温吞,从后面见她柔弱又腼腆的耳根,一切诗情画意,暖意融融。
苦恋、苦恋,信手拈来的一问一答,待余温褪尽,再品那无心的对白,就只剩惆怅了。
梁净词每来江都,都会去一次监狱。
数次请见,都被驳回。他能够理解姜兆林对他避而不见的心理,你见过我昔日风光,就不该再见我大厦倾倒。
从座上客沦为阶下囚,令他备受煎熬的,又何止时光与高墙。
然而梁净词太执着。
在门口站一天不挪步,给足了诚意,撼动了姜兆林的决心。
于是时隔多年,他终于再见到青丝成雪的恩师。
姜兆林肯见他的理由不止于此,也源于有事憋着没有过问。
这一天,回去的路上,梁净词带走一封旧信。寄出人是三年前的姜迎灯。
信被转交到他手上时,姜兆林面目沧桑,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。
“我知道,一定是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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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迎灯放了个假。
她回江都的路上诚惶诚恐一直在想, 梁远儒对她怪热情的。他大概只是知道梁净词交过一个女朋友,但没见过脸,也没听过名, 可能听过名,又所幸, 梁远儒一路上一直没问她叫什么, 只是小姜小姜这么亲昵地称呼着。
所以姜迎灯侥幸获得了老人家的喜欢,靠她实则谈不上出众的口才。
裴纹这几年生意红火, 换了小别墅住。
在开发区, 附近是茶山风景区,游客络绎。
进门时,姜迎灯都端好了笑, 遥遥就听见裴纹在院子里一边择菜一边通话的声音,她笑意微敛。
“就我那小侄女,啊, 对,燕城师大毕业的——本科, 没读硕士, 我们年纪小的,二十岁出头, 长得漂亮,当然漂亮,聪明伶俐,乖得很。你儿子现在在燕城上学啊?哎哟那巧了, 那巧了。”
等她笑意盈盈打完电话, 姜迎灯出声:“婶婶,我回来了。”
裴纹昂首看她一眼, 手在围裙擦一擦水,迎过来。
“正好,刚有人来说媒,介绍了个刚毕业的男孩子,我看着挺不错,就是比你小一岁。”
“小一岁?”姜迎灯惊讶,而后失笑说,“现在男孩子都这么着急找老婆了吗?你推了吧,我不喜欢比我小的。”
“你喜欢年纪大的?”
姜迎灯微愣,竟也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裴纹说:“年纪大的,什么都有了,房子,车子,也不用你们一起奋斗了,享用现成的,是吧?”
是也不是。
把房车挂在嘴边的一句形容,让姜迎灯觉得几分古怪。她贪图的明明不是这些,也不是认准了年纪,只不过是在应答的时候想到了一个人而已。
“我说了不用给我介绍了。”
满心欢喜地回来,又陷入这低压的氛围。姜迎灯低语说:“没什么意思。”
裴纹给她准备了一间房,按照姜迎灯的喜好布置的,跟从前的住处无异。她的书被搬家公司运过来,大批量的工程,大概是受了委托,工人动作轻巧,一个书页都没有折损。她抽出一本小时候看的童话书,衣服也没换,就疲惫地躺下,翻了翻插画页。
婶婶很周到,一切都给她备好。但姜迎灯看着那些文字的上方,姜兆林因为怕她看不懂而挨个标上的拼音,她却在想,这张床不是她的床,这个家,不是她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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