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答, 指着下层置物架道:“口琴哎,是不是你大学用的那个。”
梁净词挪眼看去,确实有一个琴盒, 他不答只说:“很多年了,还是小时候用的。”
“音乐课学的吗?以前小学会有一些入门的教学, 口琴和竖笛。”
他摇头说:“小时候跟我爸学的。”
“你爸爸?”第二次听见他提起父亲, 姜迎灯好奇地望过来一眼。
梁净词没有避而不谈,想了想又补充说:“他还会手风琴, 让我学,不过我没学会,那孔太多了,按不明白。”
她感叹说:“叔叔好多才艺啊。”
梁净词哂笑一声, 有些不以为然的意思, 直言道:“勾搭女孩儿用的。”
姜迎灯背着她小巧的书包站在他身前,这间书房的陈设简洁, 颜色配置也统一,满眼都是古旧的核桃色,于是书包的那一点嫩绿成了唯一的色彩点缀,像是枯竭冬日里第一抹抽出的嫩芽。就像她出现在这里,小心翼翼问出口的一句轻声细语:“你小时候和他感情很好吗?”
电脑显示屏恰好熄灭,梁净词的神情全然掩在黑暗中,他架着腿的坐姿略显悠闲,但在此刻整个人的氛围都闷沉了下来。仿佛在那停滞思考的五六秒里,绘jsg着旧事的走马灯在他脑袋里兜了个圈儿。
而后他说:“挺好的。”
“总是听别人说,人都会变,慢慢地我发现这话不太对,人都会装才是真的。”姜迎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,把书包卸下,环顾一周发现没有搁置的地方,便摆在他书桌的空白区。
梁净词望过来。
她问:“你可以吹一首给我听听看吗?”
“积灰了,还得洗。”他婉言拒绝,说的应该也不是假话。
姜迎灯便没再提,在他旁边的凳子坐下,拆开书包拉链,动作进行到一半又顿住,因为梁净词正在看着她,她也正满腹心事,于是互换几秒钟眼神,姜迎灯低低地说:“你刚才那个话,我没听懂。”
“哪一句?”
“就是……你的心什么的。”她说着,垂下泛粉脸颊,挺不好意思的。
梁净词说:“字面意思,我的心在你这儿,我的想法没有人可以支配。”
其实她明白个大概,但填补安全感的话,需要执着地再三听他说出口。
姜迎灯莞尔一笑。
她打开书包,从里面拿出一本《论语》,一本师大统一的作业本,又拿出一个小猪佩奇的小文具盒,再慢条斯理地把文具盒打开,梁净词看着她一一动作,问这是做什么。
姜迎灯说:“我刚才看书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作业没有做。”
他抬手为她打开眼前的台灯:“什么作业?”
“很变态的,我们老师让我们用小篆抄一整本《论语》。”
“小篆?”他蹙一下眉,万分不解。
“对,就是那个小篆,秦朝的文字。”姜迎灯也面露苦涩。
梁净词看着她翻开的作业本,密密麻麻是一些文字。
他说:“那你抄吧,写一会儿就去睡觉。”
睡觉两个人让她握住的笔端顿住。
他轻笑,哄人似的补充一句:“一起睡。”
姜迎灯把头埋下,簌簌翻书。
梁净词中途去洗了个澡,他回来时脚步轻缓,姜迎灯过于全神贯注,没听见人的脚步声,直到他靠近,从她身后微微俯身,手撑在桌沿,低头看她课本上的文字,一阵凛凛的,透着寒气的香侵袭过来,绕住她暖烘烘的脖颈。
姜迎灯偏过头看他,梁净词看着书。
“还剩多少?”
他说着,用手掀了一下后面的内容:“这么多?”
姜迎灯气馁地鼓鼓嘴巴:“我好像高估了我的写字速度,这个字是真的好难写。”
梁净词转而看向她:“还能睡上觉吗?”
姜迎灯脸热,垂眸不语。
他笑着,摸摸她的脸:“我是怕你明天上课犯困。”
姜迎灯摇头,囔囔说了句:“不知道呢。”
因为记错了交作业时间,又高估了笔速,没想到把枯燥的作业竟然堆到这么好的一个晚上。春宵毁在自己手里,姜迎灯后悔不迭,想起小时候被寒暑假作业支配的恐惧。
他说:“我帮你分担点。”
姜迎灯惊讶地看向他。
梁净词微微掀了一下她的书包口:“还有没有本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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