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装作不经意地脱口而出。
姜迎灯平静地看着他。
梁净词没察觉到她感伤的情绪,接着说:“我觉得这些人物跟现实里的人比起来,有很强的信念感。这种东西,我很少在人的身上看见。”
这话又令她想起,梁净词曾经说过,信念和原则很重要。
他说:“我早一些年也是,人生没有头绪。总想着抓住外界的力量来自我稳定。说得夸张些叫信仰,说得通俗点是寄托。”
她问:“那后来呢?”
后来——
大概就是,认识了姜兆林,他给了他一些指点,重塑了他的价值观。
但梁净词想起什么,没说下去,回到正题:“图呢。”
姜迎灯看手机;“哦,在传。”
两张所谓“氛围感很强”的欧美头像传过来,梁净词没挑拣,即刻就换上了,随后他收起手机说:“一块儿吃个饭吧,晚上还有份材料要写。”
姜迎灯说:“这么忙啊?那你岂不是在抽空谈恋爱。”
她又有点内疚:“下次再这么忙可以不用专程来找我的。”
“也不能这么说,”梁净词想了想,道,“能挤出来的时间,当然都是你的。”
他的话换来她不自觉的笑。
姜迎灯羞赧地把笑脸埋进花里,低头数了会儿有几朵,忽而想起什么又说:“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,我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有个很要好的同桌,她过生日的时候我就给她送了一束花,因为我也很想收到花,但是我又不好明着说,不过等我过生日,她连记都不记得了,更别说送东西了。”
她说着,撇了撇嘴巴,又问他:“我是不是很小心眼啊?”
梁净词说:“记着五个字,施比受有福。”
他笑着,捏一捏她软乎乎的颊,安抚道:“吃亏的人不是你。”
可能因为他是梁净词,可能因为这话确实有几分哲理,几年前的旧事在眼下释然,姜迎灯微笑一下。
这一捧玫瑰大概就是她姗姗来迟的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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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梁净词谈恋爱, 像踩在棉花上,纵使他在耳畔喊着她女朋友,说着亲密话, 姜迎灯也不可避免会觉得头重脚轻。
不真切的亲昵令她恍惚,几度醒来, 疑心是不是做了一个梦。
一边很庆幸不是梦, 一边又多愁善感地遗憾,这真的不是梦。
她觉得自己病得不轻。
居然有那么一些瞬间会觉得, 退回到单相思的位置上, 才更有把握能守得住这个人,守得住她那点微不足道的欢喜。
牵手的愉悦维持得并不算太久,一顿饭的时间, 到夜里,她捧着花上楼时,听着自己在楼梯间孤单回荡的脚步声时, 心会空下来。
从拐角的窗户眺望,看见他停在楼下并没有着急开走的车。
姜迎灯觉得梁净词应该在车里看她, 但路面太黑, 她看不清他jsg。只影影绰绰看见他单薄的烟灰色衬衣,那是唯一浅淡的色, 勾出一道人形的轮廓,遥远又晦暗。
姜迎灯不想让他在楼下久等,怕一会儿校门关上,要跟保安扯皮, 于是冲着校门口的方向指了指。
意思是:你先走吧。
她本来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。
但下一秒, 梁净词的手从车窗伸出来,比了个ok的手势。
姜迎灯看见他的银灰色表盘在寂寂夜空里划出的一道冷光。
几分钟前, 她指着这表,一脸想长长见识的模样问,是什么牌子。
他说是piat。
姜迎灯天真地问是不是很贵。
梁净词答非所问说,是外公送的生日礼。
沉默下来一会儿,才又平静地补充一句:“不算很贵。”
姜迎灯心中想着那句“不算很贵”,打开了搜索引擎,但输完了这几个字母,却迟迟按不下搜索键。
想知道,又怕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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