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淡声重复一遍:“他不喜欢。”
裴纹顿了顿,略一叹息,说:“好吧,随你——钱够不够用?”
姜迎灯说:“绰绰有余,才用了一半不到。”
挂掉电话,许曦文问她:“你跟你婶婶打电话啊?”
相处一段时间,她们已经互通了家庭情况。
姜迎灯:“对。”
“你婶婶对你蛮好的,她给你发生活费?”
“嗯,她看着我长大。”
“你婶婶做什么生意的?”许曦文听姜迎灯说过,她婶婶在开店。
她说:“我叔叔是艺术家,他生前工作是在茶壶上面题字,他的字画很值钱,遗产丰厚,我婶婶现在卖茶壶,没有大富大贵,也还殷实。”
许曦文好奇:“靠在茶壶上写字挣钱?”
“也算是一种承袭,我爷爷是画家。在我们那里比较有名。”
姜迎灯没有大肆渲染过她的家庭氛围,但许曦文能听出端倪:“感觉你家条件很好。”
姜迎灯说:“没有,父母都是普通的中学老师,能好到哪里去?”
她讲自己的家事有所保留,且略有篡改。说过母亲早亡,说过父亲续弦,也说过她后面再无弟妹,她仍是爸爸的独女,其余的,不该说的东西,迎灯只字未提。
她的室友们不疑有他,毕竟姜迎灯吃穿用都相当的接地气,并没有豪门风范。
说到这里,许曦文忽然转移了话题,她是抬头看见某个英俊学长,于是疯狂拍了两下姜迎灯的肩膀:“诶诶,陈钊。”
迎灯听见这个名字,并不惊喜,但还是给面子地回头看了一眼。
陈钊冲她们笑着打招呼。
等人过去后,许曦文问:“你觉得他帅吗?”
姜迎灯细细想了想对方浓眉大眼的标致五官:“他如果白一点,能称得上美男子,现在这样,只能说是普通帅哥。”
许曦文给她竖大拇指:“一针见血。”
姜迎灯低头啃着糍粑。
姜迎灯就读中文班,陈钊在隔壁师范班,不算直系,但挺意外,这几天无论在哪都能接连碰上。
比如她在图书馆学习英文时,男士书包陡然在对面撂下,陈钊笑问:“没找到位置,能不能拼一个?”
姜迎灯摘下耳机,说好。
离开时,她借了几本书,从书柜间走出来,发现陈钊在前台等候她。他指着姜迎灯手里的书问:“你最近在看什么书?”
“王小波和白先勇。”
“王小波真的很有意思,我特别羡慕他与生俱来的幽默感——白先勇我倒是还没有怎么看过。”
迎灯说:“他的格局很大,写人与人的聚散离合。有时看书,能把文字读透,也会宽宥生命里许多的恩怨。”
陈钊稍稍思索,问她:“你觉得,文学对你来说是什么?”
她说:“止痛剂。”
这几天天气很好,艳阳照过来。迎灯抬头看天,旁边人叹道:“这太阳,那话怎么说的来着,你若军训便是晴天。”
姜迎灯微微一笑:“听天由命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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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假期,姜迎灯没有回家,她和裴纹打了长长的视频电话。
不知道梁净词会不会忙碌,她没有主动去找他聊过闲天。
就像那些不值钱的男同学一样,发出“吃了吗”、“睡了吗?”此等低廉的关怀,好没意思。
或者目的更为鲜明一点,讲一些油腔滑调的钓鱼术语,配一些挤眉弄眼的邪恶表情,空空泛泛,消耗诚心。
跟他聊文学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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