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酥麻之感终于消失。
沈鸾不解其意,茫然抬首:“……怎么了?可是我刚刚碰着你伤口了?”
沈鸾焦急万分。
裴晏淡声,咽下心底的火:“没有。”
他手指扶在沈鸾腰间,只稍稍用力,沈鸾便被拉入他膝上。
薄唇掠过沈鸾颈肩,气息灼热,裴晏声音喑哑:“只是卿卿再这般上药,我就真该出事了。”
沈鸾面露怔忪,随后赧然捂脸。
她只是失忆,又不是失了智。
自然听懂裴晏话中的弦外之音。
手中的丝帕丢在裴晏脸上,沈鸾脸红耳赤,推开裴晏往里屋跑。
“你自己上药罢!”
怒气冲冲,头也不回。
裴晏望着沈鸾背影,勾唇一笑。
之前那药终归是白上了,他转身步入浴堂,又重新洗了一个冷水澡。
足足半个多时辰之后,廊檐下终于出现裴晏的身影。
暖阁的烛光熄灭,看出是气得狠了,门窗紧闭。
裴晏眼中带笑,漫不经心收回目光,忽的,却见李贵匆匆从书房走来。
“主子,京中来信。”
他半跪在青石板路上,双手奉上一封书信。
裴晏目光沉沉,抬手撕开。
信上说,裴衡随大理寺卿离京,不日抵达天水镇。
夜色凉如水, 更深露重,柳树梢头挂了浅浅露水,晶莹剔透。
裴晏未曾回暖阁, 转而抬脚去了书房。
烛光摇曳,映照在他那双晦暗幽深的眼眸中。
手中的密信早就烛火烧成灰烬, 案几上青灰一片。风一吹, 落了个干净。
裴晏高坐在六斑竹梳背椅上,指间的青玉扳指又重新换了一枚, 他轻轻转动。
坤宁宫自然也有他的眼线, 皇后歇斯底里的那一跪,还是没能劝裴衡回心转意。
“裴衡……”
青玉扳指在黑漆木长条案几上轻轻转动,发出清脆一响。
裴晏低低笑出声, 冷冽眉眼再也寻不得先前同沈鸾在一处的温和。
裴衡想来,也得有命到天水镇。
沈鸾那夜莫名被当作神使这事,他还未曾找皇后算账。
李贵垂手伏侍在一旁, 他眼眸低低,又递上一封书信:“还有一事, 沈氏昨日叫人往京中送去一封家书。”
沈氏为人细心, 又或许是多年占着别人的名分,心虚至极, 处处提防着人。
深怕有人中途拦信,沈氏不敢在家书提及裴晏带走沈鸾一事,只说回老家路途遥远,且沈鸾走不了水路, 望沈廖岳能来天水镇一趟。
信中句句所言, 皆是妇人对丈夫的思念缱绻。
裴晏一目十行掠过,唇角挂着讥诮鄙夷, 他淡声:“她倒是聪明。”
还知道向沈廖岳寻求帮助。
只可惜所求非人,沈廖岳那样的人,来了天水镇也无济于事。
裴晏从不将那样的人放在心上。
李贵觑着裴晏的脸色,小心揣测裴晏心中所想,他轻声:“……主子,可要将这信拦下?”
“不必。”
那家书轻飘飘被裴晏丢至一边,宛若是一件弃物,“照旧送回京去。”
……
翌日。
淅淅沥沥的雨声扰乱晨间的安宁,长街湿漉漉,青石板路上行人款步提裙,手持油纸伞,行色匆忙。
雨丝顺着窗子落在临窗炕上,侍女伸长手臂,关上半摘窗。
屋内静悄悄,沈氏半跪在蒲团上,轻轻敲着木鱼。
鬓角银白的发丝显而易见,沈氏面露沧桑疲惫。
许久,那双年老浑浊的眼睛慢慢睁开。
佛像映入视线,慈悲怜悯,普渡众生。
可惜自己罪孽深重,再多的忏悔也无济于事。
沈鸾扶着侍女的手,身影趔趄,缓缓自蒲团上站起,她手上合着佛珠:“信送出去了吗?”
侍女福身颔首:“是,奴婢亲自见那人出了城,或许再有五六日,老爷就收到了。”
沈氏弯唇,浅淡一笑:“但愿如此。”
窗外阴雨连绵,豆大雨珠顺着檐角滚落。
沈氏仍住在客栈,门口那两个灯笼早丢了去,百姓知自己上当受骗,又知那日抬着神女泥像的是地主豪绅的下人,更为气愤。
不再觉得裴晏可怕凶狠,也没觉得他将那煽风点火之人一刀砍下有何过错,自然的,也没人再来客栈闹事。
客栈冷冷清清,都叫沈氏拿钱包下。除了沈家的家丁,再无他人。
沈鸾不在,茯苓无事可做,每日不是对着长街发呆,就是对着窗口怔忪。
夜深人静之时,茯苓总觉得自己还在蓬莱殿。
她和绿萼睡在外间熏笼旁,为沈鸾坐更守夜。
梦魇惊醒,触手不过是镜花水月,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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