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贵方轻声将药汁搁在桌上,余光瞥见裴晏手上的伤,吓得连声惊呼:“主子!”
他匆忙从包袱中取出金创药,这药还是先前洪太医送来的。
洒在患处,虽疼得厉害,药效却极好。
李贵无声叹气,驾轻就熟帮裴晏处理伤口。
自裴晏学玉雕以来,不知已受伤了多少次。偏生每回受伤,裴晏面上总淡漠如常。
好似已习以为常一样。
“主子,城中百姓都已安顿好了,银两和粮食各家各户都领了,奴才亲自确认过了,不会出错。”
话落,李贵又忍不住,将那太守骂上上万遍。
若非他昧下银两和粮食,百姓也不至于饥寒交迫。
“还有您先前说的账本……”
提起这事,李贵也心生诧异。
来之前,他还以为自己会在晋城待上一段时间。晋城大大小小官员不少,若要一一审问,定要花费不少时日。
只是裴晏似早有先知,直接抓了那太守的幺儿,省去好一通麻烦。
那账本也确如裴晏所说,在那太守八姨太的床底下找到了。
裴晏:“他签字画押了?”
李贵躬身:“是。”
那太守本来还想赖账,直至看见从他家中翻出的账本,以及列在他身前的罪证,当即跌坐在地。
裴晏揉着眉心:“他倒是乖觉。”
前世他也是被派往晋城赈灾,当时确实费了一番功夫,才查到太守头上。
无视右手掌心的纱布,裴晏低头,继续自己手上的玉雕,那是一个小小的扇坠。
细看却有不少的门道。
裴晏专注手上的物什:“通知下去,后日出发回京。”
李贵愕然,视线终从那扇坠移开:“主子,您伤还没好全,若是再吹了风……”
“无碍。”
若再晚,恐怕就赶不上沈鸾的生辰了。
长安郡主的生辰,向来是蓬莱殿顶顶重要的大事。
天未亮,绿萼狠心将人唤醒,不复平时温柔。
沈鸾晕乎乎,只见宫人捧着沐盆站在两侧,她怔怔坐在榻上,任由绿萼和茯苓伺候自己盥漱。
而后又移至妆台前。
绿萼俯身,揭开一个官窑瓷盒子,细细拂开一众的白玉簪花棒,是拿玫瑰花碾碎的,只需薄薄一层轻扑脸上,比寻常用的胭脂还好看。
“郡主,这样可还行?”
沈鸾一双秋眸未抬,只低低嗯了声。
茯苓端着红漆木盘进屋:“好歹看一眼,也不妄我和绿萼姐姐忙了这半天。”
沈鸾终抬眸,借着铜镜睨茯苓一眼:“好大口气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过生辰。”
茯苓笑笑,忙道:“奴婢不敢。”
沈鸾忽的望向她手中的红漆木盘:“这又是拿的什么?”
茯苓福身,着人在案几上铺了红毡,一一将各宫送来的生辰礼摆上。
宫里上上下下,光是皇帝送来的,就有上百件,更别提还有各宫娘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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