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扶住,面露无奈:“过几日秋狝,万不可这般鲁莽了。”
往年秋狝,沈鸾总是翘首以待,现下却是怏怏。
裴衡狐疑:“怎么,不想去?”
“倒也不是。”
以前秋狝,裴煜总是在宫中的。裴煜善骑射,有他作伴,沈鸾总归不是一人,今年却只剩自己。
她自然失了兴趣。
然这话不能当着裴衡说,怕勾起对方脚伤的伤心事。
见裴衡盯着自己,沈鸾只得硬着头皮道:“不想看见某个人。”
这话说的是谁,彼此心知肚明。
裴衡轻笑两声:“五弟怎么得罪你了?”
自裴晏进南书房后,沈鸾处处看人不顺眼,刁难针对皆有。
沈鸾低眉垂眼,支吾不言。
不喜裴晏的原因有许多,然最重要的一个,是不喜众人将裴晏和裴衡放一处较量。
近日宫中隐隐有传言流出,称裴晏和裴衡的才能不相上下。如若裴晏不是托生在那样一个女人腹中,裴衡这太子之位恐怕不保。
毕竟一个残疾,哪能继承大统。
虽是茶余饭后的闲谈,皇后也仗毙了几名烂嚼舌根的宫人,沈鸾还是真真切切气了好久。
她的阿衡,最是光风霁月,当是这世间顶顶好的,只能和裴晏那样的人相提并论。
真话自然不能告知裴衡,沈鸾越性耍赖:“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。”
如儿时一般,沈鸾缠着裴衡,要对方同自己一样:“阿衡你也不许喜欢他。”
轮椅声渐渐消失在花障后。
青石甬路,日光交叠于小径中央。
裴仪手执团扇,悠哉悠哉自一树后晃悠而出。
长裙曳地,团扇上的孔雀金丝线在日影中金光闪闪。
她莞尔,轻笑出声:“长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单纯。”
若太子真如表面那般不谙世事,早就死在那场意外之中。
裴仪转身,视线悠悠在假山后的一抹竹绿袍衫上掠过。
“是吧,五弟?”
红叶翩翩,秋风萧瑟。
裴晏一身竹绿袍衫,自假山后缓缓走出。
清俊眉眼无半点惊慌失措之色。
裴仪手执团扇,轻轻晃动,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曾经被众人遗忘的皇子,唇边噙着笑。
意料之中,裴晏并未施舍她半个眼神,只淡淡瞥了裴仪一眼,复抬脚离开。
片刻也未曾停留。
紫苏候在裴仪身侧,终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抱不平:“五皇子也太……”
裴仪轻瞥她一眼。
紫苏自知失言,忙收了声。
裴仪语气平静:“前儿父皇刚给了我一匣宝墨。”
那宝墨呈八瓣圆形,一面楷书涂金“御墨”二字,一面为浮云流动。
裴仪甚是爱不释手,这会却道:“等会你送去明蕊殿。前儿五弟生病,我这个做姐姐的,总得关心一二。”
紫苏垂首,犹豫不决。
裴仪淡声:“怎么,我现在连你都使唤不得了?”
紫苏忙不迭福身:“奴婢不敢,只是娘娘先前吩咐了,叫公主离明蕊殿远些。”
静妃最是明哲保身一人,圣上对明蕊殿态度不明,静妃自然不想女儿趟浑水。
裴仪不以为意,只笑出声:“这有什么,母妃不让我做的多了去了,难不成我都听她不成?更何况我同宫中那些人又不一样……”
宫中那些蠢材,不过是见明蕊殿有翻身可能,深怕裴晏因往事记恨自己,遂个个向裴晏示好,以盼他能既往不咎。
裴仪却不一样。
她对宫中这些事不感兴趣,左右不过是想给沈鸾添堵。沈鸾和裴晏不和,裴仪喜闻乐见,自然想将裴晏拉入自己阵营。
紫苏悄悄叹口气,只叹自家主子心大,深宫大院只看见长安郡主一人。
……
秋高风怒号,每年这时,皇帝都会携后宫妃嫔及朝中众臣家眷,前往玉兰避暑山庄秋狝。
皇家仪仗,浩浩荡荡。前有执事太监手执燃着御香的销金香炉,后有一众宫人捧着巾帕拂尘等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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