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关
宗裕骐笑道:“你是说,你假扮成穷苦女孩子,哄我背你走路那一回?”
枕流微笑道:“二太子心地善良,我也记在心里呢。”
宗裕骐见枕流神采盈盈,不由得一晃眼睛。卢弥焉忽然扭头就走。
宗裕骐忙追赶上去,拉着卢弥焉的衣袖道:“弥焉,我们还没道别呢。”
卢弥焉反握住宗裕骐的手,将他拉到一边,低声警惕道:“你不要单独跟他说话了!”
宗裕骐笑道:“你训我。”
卢弥焉肃声道:“反正我就是不许。”
宗裕骐说道:“大家结伴,万里同行,一路上怎能不言不语?莫不把我的嘴缝起来?”
卢弥焉哑口无言,紧抿薄唇,气呼呼憋了半晌,才粗声粗气道:“你就气我罢。”
宗裕骐笑着伸手揉卢弥焉的脸,拉着他宽慰了半天。卢弥焉才舍得放开宗裕骐,叮嘱道:“那你路上小心点儿,别再吃人哄骗了。”
宗裕骐温言道:“我晓得,你也是,万事小心。”
枕流麾下几个得力妖修走了过来,恭谨道:“属下们随侍西山主,一路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枕流说道:“不必,我独行还更快些。你们回家去,好生看守山门,勿得轻举妄动。我将二太子送到金乌皇宫就回来。”群妖领命。
当下枕流幻出莲花宝座载上宗裕骐,卢氏一家三口化为原形,亲自分水带路,引领众人离开了北溟海窟仙府。片刻间到得海面。群妖辞别蛟族,黑压压一片返回降神山,枕流则带着宗裕骐飞向金乌国的方向。
海上风暴已歇,浓浓乌云间刺出几束金光,斜斜照耀在汹涌波涛上,光芒跃动跳耀,海面上波光粼粼,金蛇乱舞。
玄寿、川华已扭身入海,只有卢弥焉还紧紧跟随着宗、枕。莲花宝座飞速奇快,黑蛟也在苍穹大海之间疾速飞行,呼呼生风。
堪堪到了浅海,宗裕骐高声道:“弥焉,你回家去罢。”
黑蛟只当没听见,又飞出百里,将他们送到了岸边。
宗裕骐心中酸酸甜甜,唤道:“千里相送终有一别,你记得早些来看我。”
黑蛟一声落寞长啸,这才浮在半空中,恋恋不舍目送着他们远去。
莲花宝座飞快掠过了海滩石崖,大海越来越远,黑蛟的身影越来越小,终于消失不见。
宗裕骐长叹一声,闷闷回过身来,两只手托着腮帮子。
枕流微笑道:“二太子对卢公子当真是关怀备至,班老仙师将卢公子托付给你,也成就了你们的一段善缘。”
宗裕骐感叹道:“缘分当真奇妙莫测,我当初去无色山是为迎亲,不曾遇到了这么多事情,回去跟父皇母后兄弟姐妹们说个三天三夜,都说不利索——我们几天能到金乌国呢?”
枕流温言道:“快则两日,多则三日,我加紧赶路,尽早让你与家人团聚。”疾风呼呼吹来,几茎纤长的朱红发丝在风中飘逸,柔柔掠过他绿幽幽的眼眸,丰神俊美。
宗裕骐不由得如沐春风,开玩笑道:“你可别累坏了自己,那我就成三界第一罪人了。”
枕流莞尔笑道:“这条路左右是我们两个走,我是不会告你的,有谁来治你的罪?”
北溟海荒僻世外,与金乌国相距何止十万八千里。即令是修行者腾云驾雾,也要一旬方能抵达,半路还得休息养神。不过,枕流乃当世顶尖高手,在他运功催动之下,两天两夜就到了金乌国枷牢关。
枷牢关乃是金乌国的边疆重镇,正是四百年前,正道大军决战天火魔会的古战场。
此刻是黎明破晓时分,一轮红日从东边冉冉升起,万丈霞光照亮了大漠戈壁,远处山嶂几千重,山北山南总是烽,一派肃杀辽阔之景。
宗裕骐带有干粮,不必半路停下饮食。但见枕流似乎有些疲累,宗裕骐便道:“此处已是金乌疆土,咱们何不入关休整?我好讨份邸报,瞧一瞧近日朝中有无大事。”
枕流彬彬有礼道:“客随主便,但凭二太子吩咐。”
莲花宝座从天而降,落在了一座不高不矮的土丘上。清爽的晨风扑面吹来,两人的衣衫扑簌簌鼓动。虽是仲春,仍觉寒凉。
枕流俯视着朗阔戈壁,说道:“四百年前那场大战之后,我就再没来过枷牢关。敌我双方舍生忘死的激战痕迹,早已被黄沙覆没了。”
宗裕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天地间空旷萧条,戈壁荒原什么都不剩下了,亦有“今月曾经照古人”之感。
枕流伸手指着戈壁的远处,低声道:“当年正道结成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,降神山乃是左翼前锋,佑巽大哥与我就在那里并肩作战,兄弟间何等和睦亲厚,只道能一直彼此扶持下去,把降神山整治得强盛兴旺……可他如今也被天火魔会所毒害。”
宗裕骐听他语声转低,暗暗为他难过。
朝日初升,东风愈紧。枕流的翡翠耳坠子乱打摆子,而他碧绿的眼眸如同深潭,嗓音低沉道:“就算杀一千一万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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