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运的潮涌(6)
休息区里,大家看林亦扬是如此的状态。
想拿个水果吃,发现果盘已经空了,手悬在半空中两秒,从最近的陈安安手里抽走了小半串葡萄,吃了两颗又觉得不对味,转而看众人。
「差不多了,」他看大家,「还有事吗?」
众人也看他。
心说,不是你把我们叫来的吗?
当然,林霖很会给人臺阶:「我有个小事,九球世锦赛要开始了。」
林亦扬点了下头,他当然知道,殷果就要去。
「週四就走,提前去一周。」林霖又说。
这话乍一听,似乎没什么不妥。
林亦扬又点点头,把葡萄丢回了果盘:「行,散了。」
等一走出主楼,林亦扬终于琢磨出来是哪里不对,问林霖:「这週四就走?」
「对。」林霖下了楼梯,闪人了。
林亦扬还在那回味这个消息——也就是说,这周去殷果家吃饭的事直接没戏了。
大家不知道林亦扬复杂的心理活动,纷纷取车、回家。
林亦扬在楼门口,目送着兄弟们的车一个个驶离铁门,还在琢磨吃饭的事儿。手机里又收到了殷果的消息。
林里的果:我外婆一直住在我家,也不出门,你看哪天方便,告诉我。
林亦扬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行字,笑了。
傻姑娘,还什么都不知道呢。
殷果发现林亦扬一直没回。
还在忙吗?
林里的果:等你忙完再说吧。
这次倒是秒回了——
l:週四要去世锦赛,自己还不知道?
殷果懵了一会,反应过来,应该是林霖得了第一手消息,毕竟她是教练组的。
虽然今天是週一,如果安排这两天吃饭也没什么大问题,可林亦扬心情在最低落期,她舍不得让他应酬任何人。这几天对他来说,太特殊了。
林里的果:那等我回来吧,两星期后。
他没立刻回。
半分钟后,林亦扬发来了语音邀请。
林亦扬回到办公室里,没开灯,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。
手机开了免提放在身边。
他坐在皮沙发里,两腿交迭着,搭在了茶几边沿。想到,过去老师在的时候,自己也常常以这种坐姿,坐在大概这个位置。
这几天忙得没有一点个人思考的时间,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。
事情一桩桩办,计划一样样来,每一样都不能掉链子。他不能让人觉得老师和江杨眼光不行,毕竟他林亦扬曾退出十几年,需要服众。
等忙到现在,人才觉得空落落的,毕竟是恩师离世,完全无法在短时间缓过神。
他虽然开了语音,可没说几句话。
「你要我和你聊天吗?」殷果在那边问他,「还是想连线,要我陪着你?」
她是瞭解自己的人,知道他需要的陪伴,不是用字句迭加的安慰。
林亦扬低声说:「你随便说,说什么都行。」
这里太安静了,主楼没有宿舍,整座楼只剩下了他一个人。他想要听她说话。
两人有长达一年的异国恋培养出来的默契,经常晚上开着语音各干各的。所以殷果很习惯这样的相处,在电话那边,一边收拾着行李、屋子,一边在和他说着閒话。
全是生活琐碎的事。
他在听她说话。
想起那年,为了安安和教练们呛了几句,躲在这儿睡觉,第二天被老师盖在身上的大衣弄醒了。没睁眼,就听老师说:以后啊,学着怎么和人打交道,不要开口就呛。身正不怕影子歪,怕就怕世人一张嘴,人言可畏啊。
……
「我爸妈走的那天,」他突然说,「在追悼会上我没哭,不知道为什么,没想流眼泪。我弟倒是哭得挺惨的,家里亲戚为这个,背后说了我好几年。」
电话那边,她不说了,停了。
「今天你看着我,觉得奇怪吗?」他低声问。
当时她就看到了。全部家属和徒弟,他站在最后一个。所有人握手时都在哭,除了他这个最受宠的小徒弟,只有他是冷静的。
她能注意到,别人也会注意到。
听林亦扬这么问,她反倒是有些担心了,怕有多嘴多舌的在背后议论这件事。说好听了是悲伤过度,往难听了说,什么都有可能。
「没有,」殷果轻声说,「不觉得。我妈很讲究这些的,也没说你什么。」
电话那边,没有回应。
过了会儿,听到他说:「睡了,週四去送你。」
殷果在等他挂断。
连线一直畅通着,他没挂。
她刚趁着和他閒聊,早洗漱完了,此刻已经钻到薄薄的空调被里,枕着手臂,语音开着免提就在枕边。她关上灯,躺到枕头里,就这么睡了。
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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